Part 13 冲破一切的爱情啊（上）

人们为什么会相爱？

在很小的时候，赵启平曾经问过这个问题。 

那时，赵爸爸放下手中的《黄金时代》并思索了一会才说：“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。”

小启平皱着鼻子：“嗯？”

“爱情是很虚渺的，有时候你可能就莫名其妙地爱上一个人…这说不准的。”

“那爱情又是什么呢？” 

“这个嘛…”儿子的问题一下子勾起了赵爸爸的青葱回忆。

那会儿他还是个刚任职的大学语文老师，因为讲课方式风趣幽默别开生面，又出口成章才华横溢，加上年轻帅气一表人才，自然引来了一大批蹭课的学生。

赵妈妈便是其中一员。

赵妈妈当初的目的非常单纯，就是觉得这个老师讲课非常好，所以才去蹭的。

赵老师的每节课座无虚席，甚至还有扒着窗户的。但其中50%是犯花痴的，40%是男的，只有10%才是关注上课内容的。

赵妈妈是这10%里最认真的一个。虽然不是自己的专业课，但还是每次都早早地霸好了第一排的位置。

赵爸爸每次板完书一回头，都会看到一张认真的恬静面容。 

赵爸爸还清楚地记得那节课讲的内容是诗经，他一时兴起，便点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回答问题。

“你来念下这一段吧。”

赵妈妈局促不安地站起来，大大圆圆的眼里尽是慌张，她只好硬着头皮上。

“关关雎鸠，在河之洲，窈窕…窈窕淑女，君子…好逑，参差…荇菜…”

“这位同学不用这么紧张。”赵爸爸看出眼前这位美眸女同学的紧张，便出声安慰道，“这是首古人的民间情歌，所以你可以试着更有感情地去朗读它。”

“想象一下你就是这位古人，对着心上人念出这首诗。”赵爸爸凝视着赵妈妈的双眼，认真地教她朗诵，“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…”

后面的诗句赵妈妈都没有听清，她只觉得自己已经跌入赵老师深情的眼神中，无法自拔。

从那以后，赵爸爸发现这位眉目如画的女同学开始积极地和他交流起文学心得，时常还请求交换读书笔记。

那个时代的民风并不开放，师生恋也并不是种开明的做法。当初虽然有很多女学生仰慕赵老师的风采，但也只是娇羞地远观。

赵妈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，明明从小到大都是循规蹈矩的性格，但在爱情这方面却出乎意料地离经叛道。

赵爸爸在爱情观念上与她不谋而合。

人与人的相遇那么随机，既然遇到了爱的那个人，怎么可以轻易地错过。

而他们爱情的开始是在两人志同道合互有好感后，赵妈妈鼓起勇气在读书笔记里塞了张纸条，上面写着——“山有木兮木有枝”。

赵爸爸提笔回道——“心悦君兮君自知”。

笔墨苍劲有力，但在赵妈妈的眼中，这行字怎么就这么情意绵绵。

但由于两人担心这段并不被主流认可的关系会影响到对方，都选择隐瞒下来。

直到三年后赵妈妈本科毕业了，他们才敢光明正大地手牵手漫步于校园。

赵爸爸的思绪慢慢地拉回来，儿子还在等待着他的回答。

眼前的书桌上立着一张老照片，那是当年偷偷摸摸跑去影楼照的。照片已经泛黄，但两人的身影依然清晰，年轻男人吻着女孩的额头，大胆又奔放。

那是存在黑暗中的甜蜜。

“爱情是种很神奇的存在，它没有规矩，也不受约束，会让你变得无畏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。”

小启平似懂非懂地应和：“爱情能冲破一切！”

赵爸爸笑笑，“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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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拾好碗筷，谭宗明也不好意思再逗留，便向赵妈妈告辞了。

赵妈妈打心眼里挺喜欢这个后辈的，便把原本是给赵启平带的海味干货分一半给他。

谭宗明起先还推托，后来接收到赵启平偷偷发过来的“这些以后还不是咱两一起吃”眼神信号后，就收下了。

送走了谭宗明，赵启平被赵妈妈拉住问：“你这朋友来头不小吧？”

“嗯？怎么这么问？”

“我看宗明这孩子言行间都挺大气的，待人处事也挺不错…”

“嗨，不是什么大人物，人家就一上市集团的CEO。” 

赵妈妈语重心长：“反正你要多向人家学习学习，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生活，多交些朋友总归是好的。”

她话锋一转：“但说到底，成家立室才最实际，你也不小了，都三十好几的人了…”

这又是老套的催婚桥段。

“哎呀！知道了知道了。”赵启平敷衍地应道。

赵妈妈乘胜追击，“你还记得黄阿姨吗？就住在我们楼下的，碰巧她侄女也在上海工作，我看了照片的，高高瘦瘦很有气质，就比你小2岁，听说年纪轻轻就考到了那个CPA，不得了哟…”

长辈对于自己婚姻大事的操心令赵启平不耐烦，虽然知道这是一番好意。

他赶紧搪塞过去：“妈，相亲多老土啊！我自己的事情自然会有自己的主意。好了好了，这件事先不说了，我去洗澡……”

赵妈妈无可奈何，黄阿姨侄女这件事也便不了了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