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rt 17 总把新桃换旧符

春节的脚步渐渐逼近，大街小巷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息。

同时也因为年底的收尾工作，晟煊集团上下一番忙活，中途又出了刘思明这件意外。但谭宗明见惯大风大浪，处理起来也算游刃有余，于是在年二十七那天早早给大家放假了。

赵医生被这假期馋得拍胸脯嗷嗷叫唤，毕竟他是医院里的年轻骨干医生，大多数的值班工作都只能落到他的肩上，让其他有家室的同事一家团圆。

放假前几天赵启平几乎整日整夜围着手术室与病房里连轴转，为了方便就住回了自己的两居室。在年二十八晚上，他忙里偷闲，拉着谭宗明去年货街买春联。

“我妈千叮咛万嘱咐，说明早一定要把春联贴上。”年货街里春联的种类太多，令赵启平有些应接不暇。

“这幅怎么样？”谭宗明拿起一副金闪闪的春联问。

赵启平端详了下，“内容不错，就是这金字也太闪了…”他用食指轻揩春联表面，粘了一指头的闪粉，“你看…咱们楼道里有灯，就不劳烦它发光了啊。”

谭宗明不死心，立马又指着店家挂在壁上的一副说：“那副的颜色挺低调的啊，字体也大气！”

赵启平用手肘捅捅他，语气似乎在憋着笑：“上联——占天时地利人和，下联——取九州四海财宝，横联——财源不断！谭总，您很缺钱呀？”

谭宗明语塞，只好被赵启平推着继续走马观花。

“哎？”赵启平停住脚步，他眼前是一家现场写春联的摊子，顾客零零星星，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正在提笔挥墨。

这勾起了他的回忆。

对身后情况不知情的谭宗明本继续走着，上半身却被搭在肩上的双手蓦地拉住，差点弄一跄踉。他回头，“怎么了？”

赵启平往那位老人的方向努努嘴，“这春联我爸也会写。我还没工作的时候，每年都被我爸逼着观摩他写春联，写完了就指使我去贴，把我压榨完了还嫌弃我贴得不正。哈哈，每次都这样！”

当初的自己明明对这并不甘心乐意，如今却用了种怀念的口吻来讲述它。

赵启平抱臂感慨，原来我们所经历的事情，或好或坏，都有可能成为最流连的往昔。

谭宗明心领神会，走上前让老人也给他们写一副春联。

挑好了春联，赵启平又看上款宫灯灯笼。雕花木材作支架，白纱四面分别是水墨画的梅兰竹菊，底下挂个小中国结。

他一手托着一个，和谭宗明商量：“咱小屋子贴春联，大屋子挂灯笼！怎么样？”

小屋子指的是赵启平的那套两居室，大屋子自然是谭宗明那带着巨广院子的别墅。

谭宗明点点头，“不过，就两个，够挂吗？”

赵启平回忆下房子的构造，便说：“那就买四个！院子闸门挂两个，房子大门挂两个。”

说完，他向老板又要了两个宫灯。两个夹在腰间，两个提在手上，下巴对着谭宗明一扬。

“掏钱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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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夕赵启平上的是日班，只好早早就起床，赶着在上班前和谭宗明把春联贴好。

赵启平仗着经验多，指使谭宗明踩着凳子上去贴，自己在一旁指挥。

“歪了歪了，向右挪10度……哎，你这是20度了！向左挪点…对对对，就这样！”

“快把浆糊给我。”

“哎。”

“帮我压住下面。”

“好嘞。”

“浆糊不够了。”

“给。”

……

“千辛万苦”终于把春联贴好，赵启平一脸得意地打量，“哎，多亏我指挥好，你看，贴得多正！”

谭宗明叉着腰附和：“正正正，可正了！”

屋里的铃声倏忽大作，赵启平跑进去接听。谭宗明便把屋外的工具一一搬进去，期间听到赵启平断断续续的几句“项目有纰漏”“要加班啊”“那行我和他说”…

“我妈临时被叫去加班，所以他们今天来不了了。”赵启平挂断电话说。

“那你爸妈什么时候来？”

“明天。这样也好，我明天放假。”

 谭宗明突然想起了什么，“可惜啊，我订的那桌年夜饭应该吃不了了。”

“能退吗？”

“估计不能。”

秉承着浪费可耻的原则，赵启平决定——“咱打包，还可以在家一边看春晚一边吃。” 

于是，晚上两人就直接盘腿坐地上开吃。茶几上歪七扭八放着十几个饭盒，铺铺盖盖都是菜。

赵启平吃到心累，“你这订的是满汉全席吧？”

“我当初想着，年夜饭肯定得丰富吧…况且，它每道菜都有名字，连起来就一句祝福的话，缺一不可的。”

赵启平对他的解释回以一个饱嗝。

电视里的主持人正说着喜庆的开场白：“…在此，辞旧迎新之际，我们向全国各族人民，向台湾同胞、港澳台同胞、海外侨胞，向全世界的中华儿女…” 

赵启平掐准点附和：“拜年了！”

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鼓掌声，他凑热闹，也跟着拊掌。

旁边的谭宗明蓦地惊呼一声，从嘴里吐出一块小小的异物。

赵启平定睛一瞧，原来是枚硬币。

谭宗明莞尔，把它攥手心里。“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在新的一年会好运多多？”

赵启平有些羡慕，“我也吃了挺多饺子，怎么就没吃出枚硬币呢？”

到后来他们实在吃不下去了，只好捧着肚子窝在沙发上看节目。

这两居室小虽小，但也因为能被各种家具塞得满满当当，看起来有种充实的温馨。落地灯昏黄的灯光令人心暖，疲惫的赵启平在这种氛围里不知不觉睡着了，头无意识地倒在谭宗明肩上。

电视机里一片喜庆，主持人声情并茂：“让我们一起来倒计时…五，四，三，二，一！过年啦！”

许是被这欢乐气氛感染了，谭宗明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。

“让我们一起祝愿全国各族人民、海外华人华侨在新的一年里吉祥如意、阖家幸福！”

阖家幸福…这个祝福语挺好的。谭宗明扭头，在赵启平的头顶上烙下一吻。

以后，有你便为家。